刘育毅老师访谈录音及文字(下)

 

   录音文字(下):今天学堂特地为刘老准备了一架电子琴,老人还谦虚说:有琴可我弹不好。老人轻快灵活的手指弹起《梦幻曲》,(郝光明:……)美妙的音乐过后谈起了母亲。

我母亲我佩服的就是,开始时我母亲的支持不够,我父亲学二胡的时候,觉得非常不光彩,我父亲出去,她就把二胡藏在麦垛或旮旯里,父亲回来就现找,也不生气,后来我父亲在这方面有所成就她非常支持。我父亲去世后,保险公司赔偿了三千块钱,旁边的人劝母亲把钱放在银行里吃利息,孩子就凑合着过。或者干脆回老家种地去。而母亲非要给孩子上学不可,不管怎么艰辛都支持我们上学。日本人到北京,她就把我们带到上海,离开日本人。日本人到上海租界后,我要到内地去,她去不了,她说:你们要去很好,把弟弟带上。原来她不认识字,父亲给她请私塾老师,晚上念书,后来会认字了。

我和父亲接触不多,我上学,父亲夜里拉琴,我也不去打扰他,他夜里老是自己拉,还学提琴,常到晚上十一二点。北京有吹唢呐耍号子的,父亲把他们请回家,沏上茶,请他们奏乐,该给他们多少钱就给多少;父亲还到天桥向民间艺人学习。结果,在江阴当老师时,校长和父亲说和叫花子打交道形象不好,父亲不听,校长火了,就把父亲开除了。开除后,他还跟叫花子学。有点痴,我大概有点他的遗传,尽干傻事。父亲很开朗,从来没见他发过脾气。家里和伯父,伯母们都很好。经常聚会。父亲去世后,我就和伯父伯母们住在一起。

大家想听幸福老人的婚姻。他高兴地和大家说到:七七事变后,我们搬到上海,就住在我爱人家。她是我的表妹。住在一起,时间长了,就产生感情了。她有她的工作,家她也替我管起来,没操我的心。我在外工作,她从来不去找我。有一次,我闺女病了,他第一次打电话去找我。我俩挺和谐,今年是我俩钻石婚——结婚60年。两个老人身体好,不打架,不闹事,不伤感情。很难得,很珍贵。照相了,我还想穿婚纱再照呢,爱人不肯。她性格挺好,在上海音乐学院声学系毕业,她考音乐学院时,我弹的伴奏。到北京后教音乐。几年后,外语推广,没教员,和她商量后便教外语了。(她以前在教会学校,英语挺好。)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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老人还说起梅兰芳和其父的来往:

梅兰芳那时,老师教学生是口传,没谱子,——有点谱,不多,是公尺谱。后来梅兰芳要出国演出,就请父亲帮他编五线谱的唱谱。晚上,在客厅里,梅兰芳唱,父亲记,琴师拉琴。——编成了《梅兰芳曲谱集》。带到国外也很受欢迎。

89岁的老人拒绝学堂用车去接,自己坐公共汽车坐了3个多小时。最后自己问着找到了学堂和大家座谈。深怕没能给大家带来帮助,反而带来麻烦。最后也不让送。因为天已黑了,担心他,我们硬和他上了公车,老人家很关切地问我们饿不饿,要请我们吃晚饭。我们知道他怕家里的老伴等晚了着急,他要回家吃饭,也没招待他老人家。冬风的暮色里,我们陪他等换乘的车时,他说:你们送我真是害了我,让我长了依赖思想了,觉得老了,没用了。看着质朴的老人上车远去……大地之子,一颗纯澈的心,实在地做事,历经坎坷却又充满幸福。真是大道至简。那个出生他的幸福的家给他的是什么呢?

 

 

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  农历二零零六年腊月三十     钱味香整理
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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